言少钱

起初龙殿还担心小橘子改的词根本不会被人注意，一腔积极空掷。隔了一晚上一看，不仅被注意，还是大张旗鼓幸灾乐祸地被注意。

龙殿唱惯了自己的歌词，虽记得要改词，出口的第一反应还是原歌词。小橘子呢则是无比昂扬热切地抱着吉他唱着改过的歌词。两人歌词的些许不合拍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龙殿兴致来了现场抱琴吟唱，一句词不唱的状况也不是没有过，也没人说什么。

——鼓手瑟瑟发抖地表示，老大，“有人”说过的，之后他们被你怼到销号自闭了。

跨年这种晚会上，唱摇滚的本来就不多，听惯了抒情歌曲的观众听到livehouse自然有些许不习惯，这个时候再逮住他和小橘子歌词的几处不吻合说事儿，带起“跑调”“车祸现场”“不熟练”和“假唱”的节奏，龙殿几乎要以为这是去年跨年事件的重演。

“我想不明白，他们的脑袋怎么长的。‘车祸现场’和‘假唱’这两种指责怎么同时存在的。”龙殿的经纪人鲜少接触这么大规模的主动进攻：开玩笑，上次主动进攻他们的人已经被挂在城墙上三年了，风得比腊肉还干了。他一边感叹小橘子的开年运气一边惊叹于现在黑人的低智商。

“网友喜欢的是公共人物的闹剧，绯闻和丑闻，他们不关心事实，不在乎对错，和理性的思考和记忆相比，情感的无理智宣泄更符合娱乐的需求——到底我学过传媒还是你学过传媒？”龙殿怼人的劲头一起来经纪人每次都必然身处第一射程。

“那我们现在应该干嘛？”

龙殿点开语音刚想讲话，有电话拨了进来，来电备注上一只橘子蹦跳着闪着光。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的嘴角有了些许的上扬，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缓和一下自己过于铿锵的嗓音这才接起电话。

“龙殿，抱歉啊。”小橘子的声音听上去也才睡醒，带着轻微鼻音的声音分分钟让人脑补出他穿着棉质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眼中有刚睡醒的迷糊，头发蓬松的模样。

“我看到热搜了。还要谢谢你，我们乐队很久没这么高的热度了。你抱歉什么，你没做错任何事情，不需要对任何人抱歉。”龙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明亮爽朗。

“是我拖累了你们，所以要说抱歉，乐队里每个人都很好。。。。。。”

“才隔一天，就不把自己当我们的人了？”

小橘子在那头一时语塞，电话里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

“我用音乐专业人士的身份告诉你，你一直都做得很棒，这次跨年是，去年跨年也是。你不欠任何人的道歉，是他们欠你的。乖，先别看手机。”最后两句龙殿的声音沉下来，带着哄小孩的耐心。

小橘子在那头开心地笑起来。“我没事的，网上说什么我不在意的啊。龙殿，新年快乐呀。”

“嗯，新年快乐。”

新年的第一天，抱着手机等待吃瓜的无聊群众们有幸见证了龙殿多年未减的怼人功力。

“我可以不在意是哪些傻逼从昨晚到今天一直拿着放大镜找错，可以不在意是哪些蠢货分不清晚会的全开麦半开麦，非要把直播说成录播还在网上大放厥词，我甚至可以同情哪些不明白改歌词和唱错词区别的白痴。但是有一句话我想问问，这些深夜不睡带节奏的号们，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年把你们告上法庭的时候，你们痛哭流涕请求原谅的嘴脸？是不是忘了你们那个时候的尾巴朝那边摇的？

附图：营销号截图① 截图② 截图③。”

经纪人立刻转发，工作室难得发挥了用处——发律师函。

营销号有点蒙：不，等等，这个剧情和明星被黑的剧情不太一样。我们没偷拍恋爱没造谣吸毒。不对再等等，我们黑的不是这位大爷啊？怎么把他惹出来了？

龙殿看着自己如同安排的那样登上热搜，示意鼓手和贝斯上场。

贝斯姐姐讲起他们排练时是多么认真，着重表扬了小橘子天天凌晨都还在练习。鼓手则开始用一堆不明觉厉的术语和分析挨个儿反驳造谣，“顺便”引来一群音乐大V的转发支持。

龙殿的第二发炮弹上场。

“那些造谣假唱的人，你们是因为有动物保护协会的撑腰所以敢带着草履虫的脑子来太阳下晃荡吗？那些把什么都说成车祸和跑调的人，你们是唯恐别人听不到你可怜的小脑瓜发出的哗哗水声吗？你们的键盘不能减损真实和美好，只能显示出：他很好他很好他很好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如果说前一条微博还能解释为龙殿不满自己的演出被造谣，这一条就是明晃晃地帮橘酱撑腰了。别说躲在屏幕后的那些黑子没看懂这一出，连橘酱的粉丝在嗷呜哭了一晚上后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龙殿满意地看着网友们的惊讶和猜测，在事情发酵得差不多的时候扔出了第三枚炮弹。

“朕真是很佩服你们这群人从去年黑到今年的毅力，还有你们热衷于误导人的险恶用心。如果朕没有白内障，今年这群带头的和去年那群带头说跑调的都是你们吧？朕能好奇地问一句，是谁聚集了你们这一群垃圾？你们收了多少黑心黑肺的阴损钱？另外，他今年唱得很好，去年也没有跑调。一群白痴。”

在遭人打这一方面，龙殿向来独领风骚。不过他附上了一个视频，是去年小橘子唱的那首歌的原作者，带着刚从被窝里被拔出来的迷茫神情。孩子可怜见的，在大洋彼岸都不能躲过龙殿的闹腾。

“我看到了去年那个视频，因为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所以不是很清楚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用原曲词作外加编曲的身份和我在音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的素养说一句，这不是跑调，是改编。这位唱我歌的同学很有心地把‘loving you’混编进原曲。作为作者我其实有点惊讶，因为我的原曲更偏向一种单方面的爱的付出，年少相爱的不成熟不稳健和注定分开的无奈悲伤，这个混编一加，有了种，嗯，为了爱情心甘情愿，哪怕知道前路不可期，依旧要走到注定结局的直率努力。下面是具体的音轨分析。。。。。。”

龙殿看着看到反转的惊叹，得意地哼了一声。更加得意地用小号回网友：

“龙殿就是个大喷子！”

龙殿：“还是个有钱的喷子！”

“龙殿怎么会帮橘酱出头啊？他们不是刚刚认识，就合作了一首歌。世界太玄妙。”

下面有人回：“龙殿说话向来直率，帮人出头也不是不可能。就是橘酱凭什么让他帮着出头？阴谋论一下啊，橘酱那边知道龙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故意搞了这一出，这下名声有了，热度有了，还洗白了去年。”

龙殿：“阴谋阴谋你那丁点大的脑子是不是只认得两个字？为什么有的人能让人一见如故心心念念？这当然是因为。。。”

打字如飞的龙殿一下子卡壳。因为人品，因为善良，因为美好？他自觉主动乐此不疲地做这一切就是因为这些？他什么时候成了道德评选外加慈善机构？

感谢亲爱的 @律森 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