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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然】固定资产(二十六)

井然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方向盘是在自己手上,他可能会忍不住违反三四五条交规,在绿灯路口在身后车愤怒到能按出消防车的声响里不管不顾地亲上去。

这个人说着这种话脸色依旧平常,像是只是说了一句“多喝水”,丝毫不管这一句能在人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你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沈巍驶过了两个红绿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靠边停车的地方,缓缓把车藏进夜色里,转脸看着井然。

井然的目光猝不及防和他的对上,好像磁极的两极,一旦黏上就很难分开。



“你一路都在用这种目光看我。”沈巍叹了口气,破天荒地在车里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

夜色夹杂着温柔的紫罗兰色,不远处购物中心的灯光落在车门外的地上,车里的灯光从来没有这么暧昧过。井然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尽力让自己听起来稳重成熟:“我就看一看你,又没有做别的。”

“可是我想做点别的。”明明刚喝了水,沈巍的声音还是沙哑。“你这种目光让我控制不住地想吻你。小朋友,这很危险。不要在开车这么谨慎的时候挑战你男朋友的定力。”

井然觉得自己的理智全仰仗胸前扣着的安全带才没有一路载歌载舞去和太阳肩并肩。

“可以吗。”沈巍眯了眯眼,目光危险又专注。

这句话多余到不可理喻,就像在五十一摄氏度的时候询问白磷会不会自燃,说出来的唯一目的大概就是让车里的环境彻底变成粘稠甜腻的蜂蜜色。

沈巍的手捏在井然的后脖颈上,是一个侵入意味很强的吻,那么柔软的舌不由分说席卷过井然的口腔,牙齿要在下唇留下自己的印记。舌卷了他的舌尖,像惊蛰后刚刚出芽的一株并蒂莲,在春风里蓬勃地纠缠着。手掌从后面握住他的脖颈,一手把控住他不受控制的心跳。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井然想,说不定是很明显的指印,随它去吧。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都凌乱得不行,沈巍的领带被井然扯开,连白衬衫都已经被拉开了两颗纽扣的位置,露出一对漂亮的锁骨。井然的头发全部落在肩上,现在凑近,用唇齿的温存折磨沈巍的耳垂,想着要在他的脖子上种下一点什么。最好是让西装革履的沈先生明天不得不穿上高领,只能用佯装的镇静回应别人对他“是不是感冒”的关心。

“你再这样。”沈巍第一次觉出自己的拒绝充满了欲拒还迎的含义,“这里不是停车的地方,也不是开车的地方。”

“回去。”井然捕捉到一点什么,“回去你就给我。”

沈巍快速回忆了一遍物资准备,回忆了一遍进度,决定把那个列出来的计划表弃之不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他非常精准地想对了一点: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在距离家还有一个路口,距离想象中的夜晚还有大约五分钟,老康的电话打到了沈巍手机上。井然帮他拿起手机,沈巍有些讶异。以他对老康的了解,他把公私时间分得相当分明,他一度怀疑如果事务所晚上着火而老康正巧带着女儿从楼下路过,他恐怕也是先捂上丫头的眼睛把人送出足够远才记起来拨打119。晚上打电话是比闰年还难得的事情。

“所长。”老康的丝毫不寒暄:“我和老陈看了从法院那边复印过来的资料,这个事情确实有问题。其实法庭之前已经取证过一次。他们当时那个过程是这样,复印一份资料之后把原材料还给园区。现在为什么喊冤,说复印的资料里面多了一些原本不是园区里面的账目,怀疑有人在里面夹杂伪造证据。于是现在是把这一部分资料全部扣下来。”

“那你和老陈什么看法?现在打电话给我,应该不是你们觉得遇到了冤假错案打算叫不平吧?”

“我和老陈的看法是,这个过程里面资料不是多了,是少了。有人把第一次查到的资料,在定证据之后又藏起来了。毕竟从利害关系分析,司法这边没有任何必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如果真的想查人,吴副屁股下面的事儿可是一查一摊子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在吴总账离世在吴副入狱之后,还是有人不惜用这种手段保他。”

井然觉得自己再次见证了人类愚蠢和鲁莽大全。怎么会有人觉得藏起来几份账目就能倒打一耙?

“我现在担心账目还会少。他们——虽然我不知道哪些人是他们,但是他们藏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们不可能把那一个档案库现在就封存然后搬回来查。”沈巍提醒焦灼的老康。

“所以我想让所长您想想办法。”老康说得无比顺畅毫不打结,显然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奇怪的“所长是无所不能”的认知。

沈巍倒车入库,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一阵,沉默了片刻。

“我们不能封存,让可以封存的人来。”他用这句话结束了整场对话。


正式上楼回家的时候两人当时的冲动已经被面对工作问题的紧张代替,井然不清楚沈巍的人脉能做到哪一步,但是肯定不是能简简单单就能让那边束手就擒。沈巍看上去犹豫得很,到家洗了手就一杯一杯喝水,在喝到第三杯的时候迟疑地喊了声“井然”。

“你想到办法了?”

沈巍点点头,又摇头。

他在听到老康提出来的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方案,一个非常好的,一箭双雕的方案。像他之前做过的那样,可以解围,还可以让自己不喜欢的人不知不觉地吃亏。

但是那个人自己不喜欢,井然却是有点亲近——即便这就是自己不喜欢的原因,沈巍还是感觉到了久违的投鼠忌器。

“那是在担心什么吗?”

沈巍看着手上的杯子,好像突然想学牛顿做个光的色散。“我的打算是这样的,那个档案室多乱你是看到的,肯定有账目暂时或者永久地找不到。现在已经出过了账目数目不对的问题,如果有人又提出账目找不到,就给了一个封存的很好的理由。”

“但是这个人。”沈巍指腹蹭着杯口。

“这个人必须是内部,还不能是那一伙。并且她一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她在未来一段日子不会很好过。”

这个人不做第二人想。

“我来给她打电话。”井然当下就掏手机。

沈巍按住他的手,摇头。“这个人情由我来欠。她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们还在场,处境也不会很难。等事情都查明白了反而是功劳。”沈巍突然意识到自己失算,万一这件事让井然生出愧疚补偿的心理怎么办?

“我去以事务所的名义,把整个事情和她讲清楚。”——而不是你用一个学长的私人身份求她帮忙。

按照沈巍原本的构想,他会假装惊讶和质疑地询问程真真为什么账目有失踪。以他对程真真的观察,她业务不娴熟,处事不老练,沈巍上去就这么问一定会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然后连连道歉,这个时候沈巍会再把事情说得严重起来,暗示她赶紧报警。这样一来,就是他熟悉的全身而退的剧情,而程真真的未来——和小杨比起来,还是会好很多的。

而不是现在,放下脸面去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好在程真真那边非常好说话,沈巍提了两句她就按照剧本慌张起来,然后很好地做出了反应,甚至比沈巍想得还要迅速。又打电话拜托那边明天一早就去封存档案,等都处理完再回头看,井然已经在小沙发里对着资料打瞌睡。

“我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你一点。”沈巍看着井然长长的睫毛,想着刚刚的通话,感叹了一句。

喜欢到这么小心,喜欢到改变做事的原则依旧甘之如饴,喜欢到甚至生出惭愧,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他看到的那个样子。反而是井然,在这个乱乱糟糟物欲横流的世界,温暖清洁地发着光。



坚持的健身起了作用,把井然抱到卧室的时候沈巍还能想着他是不是还是瘦了点。

“你再不和我说晚安,我就帮你换睡衣了。三,二,一。好,不能反悔了。”

沈巍这种耍赖式的单方面宣布除了给他带来一场冷水澡外,别无所获。


在他洗澡的时候,先是井然的手机震了又震,井然翻了个身,手机的震动停下来。接着是沈巍的,一个未备注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如果这个时候井然睁眼看到他一定会惊讶——他母亲的电话为什么会拨到沈巍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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